曲腊奇怪地偷看了他们一眼,不安地用指甲抠自己的指节,眼神乱瞟。
盖鑫一直觉得自己表现出色,煜王很器重自己,不然不会把一半身家交到自己手里,他们每次见面时也不生分,今日不知怎么了,他像是换了个人,满脸写着“我就是来找茬的”。
难道,是因为铁鸢卫归了兵部,他认为自己不忠心了?
就算现如今自己有了太后做靠山,但,煜王毕竟是亲王,要自己的命还不是随手一捏,如今连丕走了,自己又有短板在他手上,还是哄着点好!
他磕头在地,带着焦虑的哭腔道:“殿下,是末将无能,末将愚钝,没想到城外真是我湘国百姓,末将真该死!”
他以为自己这一番剖白,煜王定会反过来宽慰几句,他以前最吃这一套,不料,却听他说:“该死?既然知道,为何还不去死?”
他一愣,昂起头:“殿下?末将对殿下一贯忠心不二,如今犯了错,殿下尽管责罚便是,殿下让末将去死,那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完,曲腊突然在他身旁跪下。
“殿下!盖将军对殿下并非忠心不二,请殿下明察!”
李庭霄扬眉。
真没想到,都还没等他先开口,就有人替他质疑盖鑫的忠心了?
盖鑫怒视曲腊, 像是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。
曲腊瞪回去,一副豁出去的架势。
“殿下,康欢来过, 盖将军明知他是殿下的人, 却下令将他杀死,分明是不想出城接应殿下!我和几位铁鸢卫的兄弟都是见证!”
李庭霄一挑眉,眸光中露出一丝凛冽,坐直身子,然而却并不意外。
盖鑫后心冰凉, 怒道:“曲腊!你这小贼污蔑我!哪有人来过?那日砍的分明只是城内抓住的奸细, 你混淆是非, 联合那几个造我的反!”
他又转向李庭霄:“殿下明鉴,末将冤枉!自打被调到兵部, 早就有人惦记上了铁鸢卫将军的位置, 这是栽赃!”
李庭霄不为所动, 静静看他, 话却是对曲腊说的:“曲腊, 你有证据吗?”
盖鑫自以为这说辞天衣无缝,康欢也死无对证,不料,曲腊却爽快地说:“有!”
他在煜王的示意下站起身:“殿下, 末将先领个违抗上令之罪!末将跟康欢有些交情, 自然不能看着他枉死, 那日跟几个兄弟一商量, 没杀他, 而是将他藏起来了,想等连公公走了再送他出城去给殿下报讯!”
李庭霄一顿:“连公公?大内总管那位连公公?”
“不是, 是太后驾下伺候的那位连公公,他在城中待了好几日呢!”曲腊嘿嘿一笑,尴尬:“没想到殿下胜得如此神速,这讯也没报成,倒像特意欺瞒殿下似的!”
李庭霄收回目光,挥袖:“无妨,去带康欢来见我!”
曲腊快马去接人,不消一刻钟便回来了。
这一刻钟,盖鑫面如死灰地瘫在地上,眼神四处乱瞟,打算寻得一线生机。
然而,煜王只是温吞地喝着茶,一眼都不看他,他身后那个小将军半阖着眼睛,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,门外几名亲卫目不斜视,面色严谨,但搭在刀柄上的手筋鼓着,随时提防任何情况。
康欢见到李庭霄,既羞愧又委屈,七尺的汉子跪在地上直抹眼泪,控诉当天盖鑫故意捂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云云。
李庭霄一语不发地听完,放下茶杯,说了句“辛苦了”便站起身:“盖鑫先不顾百姓死活,任他们被敌军欺凌,辱我国威,又临阵怯战,有损我军士气,即日起革职查办,本王稍后会上奏陛下,来人,卸甲摘盔,下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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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过几日休整,李庭霄的肩膀拆了线,很快能行动自如,白知饮怀疑他是铁打的。
派快马回天都城递信,禀告几天前绵各内讧后退军的消息,跟湘帝细数盖鑫的罪状请他定夺,并说自己暂时接手铁鸢卫的指挥权,代管西尖驿,请兵部尽快任命新统帅。
这一来一回,起码一个月。
煜王的到来受到西尖驿的热情欢迎。
听名字就知道,这里原本是关隘处的一个驿站,百年前,夷狄入侵,战事吃紧,前朝不断派兵过来,驻军越来越多,无战事时,前往关外的路反而比之前更安全,西尖驿便逐渐成了上规模的行商补给站,相应的,客栈酒楼也渐渐兴旺,不少在中原混不下去的百姓移居过来讨生活,也有驻守的兵士干脆在此成家,逐渐成了上规模的大城池。
以战养商的地界,官军到此地自然极受敬重,更别说是煜王率军亲临。
李庭霄丝毫没手软,封了盖鑫家的宅子,男丁全都下了狱,查封时见他隔壁的宅子出售,顺手买下搬了进去。
这宅子原本住着一名富商,年前搬去了别处,只留下一名管家看着宅子,见是煜王要买来住,殷勤地将宅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,还说库房里的新物件都给殿下留着,随意取用便好。
如此倒是省了李庭霄的事,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