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半哪!”
若是平时,玉童这马屁他就坦然受了,听起来也的确顺耳。每次神游归来,山河鼎内的九幽溟炎也就强了一分,神识归体时,从最初的悄无声息,到罡风四起,直至今时今日的风雷大作、万兽皆惊!在他心中,这满营军卒再不是当初闻名苍野的骄兵悍卒,而是挥手之间可定生死的虫蚁。
悄然之间,那一颗君临八荒的心,已日益坚定。
玉童自旁絮絮叨叨地正拍个不停,不知怎地,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,忽然心乱如麻。他不耐地一挥手,玉童立刻知机地闭上了嘴。
他长身而起,神识缓缓扫过整座大营。兽栏中狂乱的战兽已逐渐安静下来,栏外列阵守卫的鬼卒也开始散去。一座座营帐中满是休息的冥兵,有几队巡狩的冥卒正在回营,更多的阴兵在列队,准备出营巡守。校尉们在营中忙碌着,将新生的冥兵安排到各个战阵中,另一座大帐中,七名将军正聚在一处,中央摆着一幅苍野地图,在筹划着巡狩路线。大营中央,暗黑军旗正猎猎飞扬,龙飞凤舞的纪字显得格外狰狞。而在他那张八仙椅上方,一点青莹宁定浮着,是这大营中惟一的安宁。
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。可是他心底越来越是不安,又有此许紧张和……恐惧?他登时有了怒意,纵是独过弱水,冷对酆都时,他都未惧过,在这苍野之上,他又何惧之有?!
可是心底那一团纷乱,却不是他能控制的。越是怒,那恐惧就越明显。他隐约感到,这恐惧似乎并不是畏惧什么上仙巨魔,而是另外一种思绪,一种他从未有过,也不明白的思绪。
他忽然问道:“我这次神游,用了多久?”
玉童潜心一算,答道:“大人此次神游共耗去三十五天。”
他双瞳蓝芒一闪,缓缓转头,望向了青莹。那点青莹依旧稳定,柔柔地将青光洒下,似未有任何不同。不过他已经知道哪里不妥了。此前每过十余日,就会有一点青芒自天外飘来,与青莹融为一体。但算上神游时日,已有四十天未见天外青莹。
他猛然盯住玉童,道:“我要去人间,可有什么办法?”
每次被那双深不见底的湛蓝双瞳盯住,玉童就觉得自己是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,战栗不已。而这次那双冥瞳中寒意更甚于以往,几将玉童冻僵,他立刻竭尽平生所学,结结巴巴地道:“小人只知两种可行办法,一个是进酆都地府,过轮回之门投胎托生,另一法则是如果法力通玄,或是魔神之类,即有可能凭一已之力破开六界壁障,进入人间。”
他望向玉童的目光更显阴冷,道:“通过你双瞳异能,我不也能过去吗,此法你为何不说?!”
玉童大惊,一边在地上磕头,一边惊叫:“自上次之后,小人就再也看不透大人过去未来了。纵是小人能够看透,也只有运气好到可以看到大人前世肉身现今状况时,大人方能过去,无论是人是鬼,谁也不能穿越回到过去呀!这是天条上明明白白写着的。就算大人能够过去人间界,小人头颅上附着的这点法力,至多就能支持个数息时间,时间一过,大人还是得回来。所以不是小人不肯,而是此法真的已行不通了。大人明鉴、大人明鉴啊!”
纪若尘收回了目光中的寒意,知道玉童所言不虚。默然片刻,他忽然问道:“上次见过的那头深黯之魔叫焢?”
玉童伏在地上不敢起来,回道:“地府典藉中是这么写的。”
在酆都与深黯之魔间比较一番,他即挥手招来一名将军,吩咐:“点兵、出营!”
玉童问道:“大人又要进攻酆都?”
“不,去找焢。”
“焢?!”玉童大吃一惊,道:“它怎肯为大人破开六界壁障?焢虽已晋身魔神之列,但不过是末流魔神。破开六界壁障时劫云威力无穷,它纵是不死也要消去大半道行啊!”
“它不肯,我就杀了它。”
听到此言,玉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焢再怎么不入流,也是魔神,在整个茫茫苍野中都属高高在上的上位者。这位纪大人虽然法力突飞猛进,手段高深莫测,但眼前再怎样也绝非魔神之敌,这是位阶上的差异,并不是手段道法可以补得回的。如同一头狼,生得再如何强壮,也斗不过一头猛虎一样。
去找焢?只怕还未开口,就会被焢给吞了吧!焢浮于青冥之上,大营中阴卒冥兵再多也是无用,纵有千万大军,也要够得着焢才成。
另外这苍野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,那就是魔物身体越是长大,法力道行就越是高深。身形小些的要在苍野深处生存,就要成群结队方可。就如在这大营之中,狂兽骑体形就大过了寒甲冥兵,校尉比任何一名狂兽骑士都要来得强壮,而将军们往往高过两丈,往哪里一站都是鹤立鸡群的角色。
焢呢?身长百里,腰围百里。
玉童头颅被纪若尘用九幽溟焰炼过一次,好处是坚硬远超以往,比冥卒手中刀斧还要硬些。坏处是魂魄中锁了一丝溟焰,以作他平素活动法力之源。若纪若尘陨落,这九幽溟焰立时熄灭,玉童也绝无幸理。
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