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盯着纪若尘,动也不动,面上虽漾着诱惑的笑,心中却不知在想着什么。
如是僵持,虽只短短一瞬,在宛仪元仪心中,感觉似已经年。
少女忽然笑得如花绽放,盈盈跪下,道:“玉童参见主人。”
纪若尘望了望玉童,道:“嗯,你很聪明。”
玉童伏地不起,回道:“玉童若不聪明,早化骨扬灰了。虽然偶尔会犯犯迷糊,但只要想到主人纵横苍野的气概,玉童便不敢有贰心。”
纪若尘哦了一声,淡道:“你方才想杀我,这不是贰心吗?”
玉童神色不变,从容道:“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?偶尔糊涂,也是难免的。只要主人威势不变,玉童的忠心便不会变。”
玉童这话等如是说,如果哪一天纪若尘本事不足以压伏她,那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了。
纪若尘点了点头,道了声:“起来吧。”
玉童应声而起,款款在纪若尘身后立定。她举步时,还顺手在宛仪的小脸蛋上摸了一把,笑道:“小家伙生得很漂亮,胆子也大。打扰了主人这许多次,居然还没死,看来主人很喜欢你们两个呀。”
宛仪这几月来死人已见过不少,胆子本来渐长,但被玉童这样一摸,登时全身发凉,如同被毒蛇舔过,当下面色如土,慢慢退出屋去。
元仪与纪若尘亲近得多,恐惧心一去,立刻怎么看玉童怎么不顺眼,便道:“你是什么人?明明不安好心!你刚才那话的意思,不是一有机会便要杀了哥哥吗?”
玉童瞟了一眼元仪,笑道:“你若是见过主人当年纵横苍野的气概,便不会这样说。主人巍巍如山,何须将吾等蝼蚁放在心上?倒是你,小小年纪心机嘴巴便如此厉害,长大了岂不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?”
元仪一时语塞,她毕竟年纪幼小,若说斗嘴,如何斗得过不知活过多少岁月的玉童?
见元仪一句便败下阵来,玉童嫣然一笑,正待乘胜追击,屋中忽然泛起一层隐隐寒意,架上几册古书无风自落,一落地便成飞灰。玉童立知纪若尘神游归来,只是若说苍野时他神游归来时的威压有如怒海狂涛,势不可当的话,现今便是含而不发,深藏不露。可是若是胆敢挡在这等威势之前,那几册古书便是下场!
玉童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,额上渗出细细一层汗珠。
纪若尘向道明尸身望去,问道:“这人是什么来历?”
玉童在人世间行走已有些时日,熟知修道诸派,答道:“看他修习的道法,应是出自青墟宫。不过火候一般,就是个小角色而已,反正肯定不是虚什么的老杂毛。”
纪若尘点了点头,道:“以后但凡青墟宫的人,我会亲自处置。”
玉童盈盈道了声是,纪若尘又向元仪道:“去请济先生过来。”
不片刻功夫,济天下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,边跑边擦头上的汗。站在纪若尘面前时,他更是汗出如浆,目光不敢与纪若尘相触。至于房间里多出一具尸体,和一个妙龄妖媚少女,他全都视而不见。
见济天下唯唯诺诺的,纪若尘失笑道:“我就如此可怕?”
“哪里,哪里!”济天下赔笑道,心中却暗道:“你不可怕,这天底下还有可怕的东西吗?”
纪若尘沉吟一下,问起明皇与杨妃那件事筹划得如何了。济天下向玉童悄悄望了一眼,心知纪若尘要等的两个人已到了一个,现在再也拖延不下去了,于是硬着头皮将这几日筹思的计谋一一道出。
其时本朝龙气冲天,龙脉旺盛,这是国运不衰之相,想要改朝换代,实是难如登天。但本朝龙脉虽旺,三分之中却有一分晦暗,当中济天下便取了巧,说道明皇自身气运与本朝气脉实是两回事,只消不坏本朝传承,单是想办法对付明皇,便要容易得多。当前最简单的法门,是寻一个修道大派托辟,藉助宗派之力,逐渐侵消明皇本命气运,这样万一有什么事,尘俗皇朝力量也及不到修道大宗上来。
说到修道宗派,方今之世,首选青墟。青墟宫本在三大派中沗居末座,但现今有谪仙坐镇,即打得道德宗出不得西玄山,又得了云中居不世出的传人,风头一时无两,声势如日中天!
若能入得青墟,得谪仙之力,别说什么明皇杨妃,就是真的颠覆了本朝,也不是不可能的事。这是上上之策。
一番话说完,济天下忽觉房中如入数九寒冬,不由自主地打了寒战,话便有些说不下去。他为人机警,立时住口,偷偷向纪若尘望去。
出乎意料,纪若尘负手立着,面带微笑,没有分毫不悦之意。
如果说此前的纪若尘是个本不该存于人间的凶物,此刻的他已多了许多人味,看上去与寻常人无异。
“既然有上策,那想必也有下策,这下策是什么,说来听听。”纪若尘和颜悦色地道。
济天下抹了抹额头冷汗,暗中松了口气,道:“下策就是投奔三镇节度使安禄山,借力成事。我夜观天象,望见安禄山有猪龙之气。猪龙虽不是真龙,上不得台面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