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会如此。她有三清真诀打下的牢固基础,所修习的天狐不灭法又对她的性格路数,此时已有小成。天狐不灭法一个厉害处便是可修成近乎于天狐的直觉,修至深处完全可凭本能趋利避害。所以万千妖族中,妖狐最易修成正果,若是道行精深的天狐,真可称得上不灭。毕竟对头道行不论多强,敌意一起,天狐便可知机而避。
张殷殷此时直觉已非同小可,已隐隐觉得方才看到的人似乎与自己有很大莫大的关联。可是灵觉毕竟不是全知全能,那三个人显然是很有神通道法的,离去之后半点气息也不曾留下,让她想追也无从追起。
就在心中千头万绪纷乱如麻之际,峰侧山谷中忽然腥风大作,无数虎豹虫蝥蜂拥而出,随后一声震天阶的咆哮响起,一头庞大妖猪追着百兽从林中奔出,近丈的獠牙一挑,便将一头猛虎掀在半空,张开了血盆,欲将这头猛虎整只吞下。
就在它想享受美食之时,血红的小眼睛中忽然映出了孤峰之巅上那婷婷女孩儿,登时大惊!妖猪四蹄驻地,奋力刹住,可是它身躯何等庞大,哪里是说停就能停得下来的?四只铁蹄在地面上犁出四道长长深沟,直弄得烟尘四起,乱木穿空,方才勉强止住身形停住。它更不敢有分毫迟疑停留,立时掉头,便欲逃命。
只是今日的张殷殷已非当日初出道的女孩儿,她凭崖而立,衣袂飘飘,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淡淡威严,清喝一声:“给我站住!”
妖猪一个哆嗦,四蹄酥软,登时栽倒在地,只能瑟瑟发抖,半步都走不得。这头妖猪修炼有成,颇有灵性,当下暗暗叫苦,红烧、白切、烧炙烤,种种结局瞬间自脑海中一一闪过,更是吓得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不过它的运气似乎向来不错,张殷殷已认出了这只当年曾被自己追了几百里的妖猪。她黛眉舒张,浅笑道:“原来是你乱我心神。你是那个什么无伤的座骑吧?放心吧,这次我不饿。”
妖猪心中稍定。
张殷殷挥了挥手,妖猪立时如蒙皇恩大赦,一跃而起,夺路而逃。
经过这么一场变故,张殷殷的心意倒是坚定了。她轻叹一声,暗道:“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,总是……总是要去看看吧?”
心中几番挣扎,张殷殷终自绝崖上一跃而下,衣袂如云,冉冉向东而去。
她刚刚离开,苏姀便自崖顶现身。她望向纪若尘离去的方向,心中疑惑不已,以她的眼力,竟然也看不出纪若尘的来历,非人非妖,甚至连实体都不完全,勉强说来,可说是行走于阴阳交界处的,实在是古怪。
苏姀有心追上去弄个清楚,却又放心不下张殷殷,略略沉吟,终还是跟着张殷殷去了。
纪若尘茫然不知道左邂逅的女孩儿是何来历,只能放在心底深处。三人行脚程十分快,数日后便到了范阳地界,前方不远,便是安禄山的辖境了。本朝国力昌盛,在这边塞之地,也是人流熙攘,内中颇有些历炼的修道之士。
纪若尘等三人悠然行在官道上,顺便看看北地的风土人情,山川地势。
一路行来,玉童极是令引人瞩目,如此相貌人物,又是道基深厚,引得有许多青年修士心头炽热,寻着各种藉口接近三人,想要探询玉童与纪若尘、济天下关系者有之,借着问路表明自己身份,显示身家门派者有之,甚至还有些想埋伏在前方,打主意强行抢人的。所以三人一路行来,倒也不寂寞。
三人本来走得不疾不徐,纪若尘忽然双眉一扬,身体一晃已在数十丈外,拦在一个青年修士之前。他随随便便一伸手,已将青年腰间悬着的一柄古剑摘下,拿在手中细细把玩着。那青年修士呆呆地看着纪若尘,一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呛啷一声,古剑出鞘三寸,但见剑锋寒光耀眼,的确是一口好剑。只可惜剑虽利了,却没什么灵气,在修道人手中无甚大用,不过是件装饰之物而已。
纪若尘笑了笑,道了声好剑,看似随意地问起兄台师随何处,剑从何来?
青年修士虽然一肚子疑问,可见纪若尘态度和如春风,又是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,这身修为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倍去,因此不好也不敢发作。见纪若尘问起,青年修士言道自己出身于自一个小门派,不过本家堂兄在方今正道之首青墟宫学艺。听他说宫中谪仙有一位道侣,更是一位神仙般的人物,容貌气度实不应是人间所有,也只有谪仙那等身份,才配得上她。青墟中无数年青弟子心中暗自仰慕,又无从模仿她的气度风仪,有一名女弟子便觅得能工巧匠仿制了她曾经佩带的古剑,时时常带在身上。自此有这开端,年青弟子炼制自己所用仙剑时,便几乎都选了这个式样。这青年修士心中羡慕,便也向堂兄求了一口剑来。以他身份,当然不会给他附有精妙法术的仙剑,那堂兄随便给了他一口炼废的古剑,挂在身上是那个意思就行。
又是呛啷的一声,纪若尘还剑入鞘,将古剑放在青年修士手上,拍拍他的肩头,微笑道:“兄台资质上佳,只消勇猛精进,将来必可得入青墟门墙。”
说罢,纪若尘悠闲举步,一步十丈,转眼间已去得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