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了良久,劳伦斯才把视线从这两幅构装上挪开,长长地出了口气。
整整十天之后,李察才再次出现在日不落之都的门口,又是堪堪挪到城门不远,就一头栽倒。守卫的圣域强者已经认识了李察,知道这是神圣同盟的皇家构装师,亦是日不落之都的关键人物之一,于是急忙把他给抬回城内,送到了劳伦斯那里。
片刻之后,李察又和上次一样躺在了劳伦斯治疗病人的铁台上。他这一次的伤势比上次略轻,可是身体表面却到处都是伤口,脸上更有一道深深的切口,深已见骨。
劳伦斯一句话没说,沉默着开始处理李察身上的伤势,而李察也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,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。昏暗阴森的房间内,一时间只听见各种刀具器械偶尔碰撞时发出的丁当声。
血腥气渐渐浓了,又渐渐淡了。
劳伦斯将染血的刀扔在一边,然后用一块脏兮兮的毛巾擦了擦满头的汗水,对李察说:“行了,可以起来了。”
李察依言而起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。他身上有七八道伤口,此刻都被针线密密麻麻地缝着,看起来就象是由尸块缝合拼接而成的缝尸怪。李察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,伤口牵动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“知道痛了?”劳伦斯冷冷地说。
“还行。”李察的动作变得缓慢而谨慎,那种疼痛没有必要的话,谁都不会想多经历一些。止痛和麻醉对劳伦斯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,他却忽略遗忘了这一步骤,明显就是有意的。
劳伦斯哼了一声,说:“如果知道痛,那下次就老实点,别没事跑到外面去拼命!这样很有意思吗?日不落之都还有点老底,用不着派一个年轻的皇家构装师出去和人拼命!”
在劳伦斯严厉的训斥下,李察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着,说:“我是准魔导师了。”
“准魔导师?!就是大魔导师又有几个敢象你这样胡闹!你就这么想去死?”劳伦斯终于爆发了,口水喷得李察满脸都是。
李察随手用衣袍一角擦去脸上的口水,说:“我肯定能活着回来。”
“这句话,这座城市里除了龙德施泰特元帅,可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说!”劳伦斯冷冷地说。
李察穿好了衣服,笑着说:“那我就是第二个了。”
劳伦斯如同愤怒的狮子般咆哮着,把李察轰了出去。老头已经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,可是他却无力阻止,也无法改变。
果然,还没有过一周,李察就把一个装着两个三阶构装的封魔盒扔进了劳伦斯的居处,自己依然带着不变的装备,离开了日不落之都。劳伦斯只是叹了口气,把李察的构装鉴定出来,按照约定的价格出售给了元帅。然后他又为李察选购了大量魔法材料,一一分类,并且作了必要的加工处理,放到了李察的居所。再然后,劳伦斯又回到了他的小店铺内,继续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,等待着李察回来。在李察回来之前,劳伦斯只是在偶尔收治一名重伤的强者时,眼神中才会出现生气。
这一次李察离开得格外的久,当他回来时,不光支撑着走进了城门,身后还背了一个不小的包裹。只是沿着他的脚步足迹,偶尔会有几滴鲜血滴落。
越到后来,李察摇晃得越是厉害,当坚持到劳伦斯的门口,一脚踹开大门后,李察再也支持不住,一头栽倒在地上。
从房间深处传来劳伦斯那标志性的怒吼:“哪个活得不耐烦的小兔崽子,敢来砸老子的大门?”
他奔出来一看,见倒在地上的是李察,先是错愕了一阵,没有看到送李察过来的人时,才明白李察是自己走到这里来的。
劳伦斯恨恨上前,拖着李察到了里间,把他扔到治疗台上,怒道:“你倒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了,居然还能自己爬到我这里来。但有本事你别受伤啊!”
“没本事。”李察笑着说。
此刻他仰躺在冰冷的铁制治疗台上,胡子和头发都长而浓密,有着一种格外的味道。他安静地躺着,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劳伦斯聊着,任由那些冰冷的器械在自己身体内部搅来搅去。这次过了不到一个小时,劳伦斯就处理完了李察的伤势,然后开始检视起他带回来的战利品。
当把全部的战利品都检视完成后,劳伦斯也忍不住说:“可以啊,小子!这些都是你杀的?”
李察点头嗯了一声,把那些战利品全部留给了劳伦斯,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居处。这回他没有急于投入到冥想或是构装的世界里,而是又搬了几箱烈酒回来,一个人沉闷的喝着。
就在这时,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尚带着些稚嫩的声音:“我能和你喝几杯吗?”
李察愕然侧头,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俊秀的少年,显然颇为瘦削。李察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,少年就坐了过去,然后接住了李察抛过来的两瓶烈酒,很是有些狼狈。
少年捧着酒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,立刻被呛得咳嗽了起来,脸上更是飞起两朵晕红,忍不住咋舌道:“这酒真难喝!”